毅然离开冰冷家庭

想了很久,我还是决定在这里说说我的故事。这件事谁也不知道,就连我的父母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。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过很离谱的事,但我也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人能明白。

我和他认识于2022年3月,在人群中我们只对视了一眼,便彼此倾心。那年他16岁,读高二,在一所重点高中。按照常理,他应该拥有光明的未来,我也一直这么相信。我们的感情很快升温,变得无话不谈,他逐渐走进了我的世界。闲暇时,我们聊理想、开心事和未来,还约定以后一起去看世界。一开始一切都很好:有家人、有爱人、有不错的成绩。我们甚至幻想过未来的模样,幸福、明亮而充满希望。直到他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症状,情绪容易崩溃,忽而焦虑,忽而低落。他将这一切告诉我。

当时他的情绪非常低落,我感到十分不安,试图联系他的父母,却引来一场争吵。他们坚持认为是我导致了他的变化,于是选择袖手旁观,一分钱也没有给。我知道那时他只有我。我不顾家人的反对,带他去了武汉同济医院。主诊医生姓张,他的父母还派来一个所谓的亲戚监视我们,那人不识字,只会玩手机,还时常惹怒他。看着他情绪崩溃,我十分愤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。轮到我们时,我陪他进入诊室。医生询问谁是病人,他便上前坐下;医生又问有无家属,他一边玩手机一边显得漠不关心。我看着他,无奈地开口。医生很快安排了心理测试,结果显示他患有中度抑郁和焦虑。医生建议立即住院治疗,但被他母亲拒绝。病历上刺眼的几个字写着“家庭关系,心境障碍”。那一刻,我怀疑是否真的是我的问题,曾一度想过离开。

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他。回家途中,他的父亲来接他。我们了解情况后,他只用“心理疾病”来形容,心中自责。回家后,他被逼着继续上学,一个病情未得到控制的孩子,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被对待。尤其在晚上,他和母亲的争吵使他的状态不断恶化,再次被母亲拒绝住院。整个过程中,他的父母从未支付过一分钱。昂贵的费用迫使医生为控制病情只能开进口药,每个月的医药费上千元,且必须长期服用。对当时的我来说,这已是一笔不小的负担。

从那以后,我几乎不再去学校,开始想办法兼职、节衣缩食。尽管他父母偶尔敷衍地问候几句,但他们什么也没做,我也不再计较,毕竟那时他只有我了。每天我负责接他放学、送上他爱吃的晚餐。我们多次前往医院,只有一次那位亲戚陪同去了另一家医院。

有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他,虽然他的病情并未完全好转,只是极度不稳定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医生渐渐认识了我们;有时因挂号困难,医生会直接为我们加号,后来我想他们大概也理解我们的处境。今天回想起来,我真的很感谢后来遇到的人。

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决定带他离开那个家,离开那个小县城。他的母亲打来电话,哭得很伤心,但我还是决定带他走。从那天起,我们仿佛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般,彻底与过去断了联系。我没有什么特殊技能,也未学过谋生之道,现实的压力远比我想象的更为沉重。白天我要做饭、洗衣、买菜,还得时刻陪着他,因此只能在夜晚接一些兼职或远程工作,每天睡眠大约只有四个小时。那段时间,我无数次想过放弃,但每次一想到他,我又舍不得放手。他和我虽然未能过上富足的生活,只是勉强温饱,却没有争吵,也没有冷暴力。

就在这样的生活中,他的状况逐渐好转。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,他的病从来不是我的错,而是他的家庭一直在将他推向深渊。尽管我内心一直充满愧疚,为未能给他更好的生活而自责,总像个大忽悠,对他所渴望的总是轻易答应以哄他开心。他说想去看海,我却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一定带他去;他说想去爬山,我也只能含糊其辞地说,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。有一次,他眼中闪过期待,久久盯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,那一瞬间,我愣住了,心中刺痛,因为我知道那是他内心真正渴望的美好未来。他看穿了我所有虚幻的承诺却没有揭破,我只轻轻一笑,那笑容中满是理解与几分失落。那一刻,我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,我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,不能再以虚无的诺言来安慰他,他值得拥有真实的幸福,即便只是短暂的。

愿他能开心。一个白色房子